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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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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世界并复制出许多个玛丽亚·克罗丝,雷蒙只会轮流去做这许许多多玛丽亚·克罗丝的卑微附庸…是谁在从父子二人的灵魂深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召唤并引发出这股滚烫的洪流,无论如何此人应该在这对父子离世前现身给个说法。他越过清冷的塞纳河,看看车站的时钟,父亲应该已经上车了。雷蒙走到出发站台,沿着车厢,没有找很久就看到:一扇车窗后,赫然一张死人的面孔,眼皮紧闭,双手交叠在一张展开的报纸上,脑袋稍稍后仰,嘴巴半闭半开。雷蒙用手指碰碰他,尸体睁开眼睛,认出触碰他的人,微笑了一下,蹒跚着穿过过道向他走来。但是他满满的幸福却因为幼稚地担心雷蒙来不及下车火车就会开动而蒙上阴影。“现在也看到你了,知道你也想见我就行了,亲爱的孩子,走吧,要关车门了。”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今天他不会拥有玛丽亚,接下来的很多日子里他都不会拥有玛丽亚。没有玛丽亚的一天意味着残酷的空虚,面对如此的空虚,他才发现对她的依赖和他自己的孤独:他与一个他确信永远不会得到的女人之间无端发生着一场最紧密的结合。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在杜乐丽宫和塞纳河之间的这条人行道上,痛苦第一次迫使雷蒙让思想停留在这类他从未思考过的事情上。大概是在因为新的一天到来之际,他自觉没有野心,没有计划,没有任何乐趣,所以无法从逝去的人生中转身向前看。没有未来,过去的点点滴滴才得以麇集当前:他的靠近给多少女人带去致命的影响!他甚至至今都不晓得替多少人确定了人生方向,又打乱了多少人的人生方向。他也不晓得有妇女由于他而戕害了腹中的生命,有少女因他而死,有朋友因他而遁人神学院,而且这每一桩悲剧又引起数不清的其他悲剧。今天他不会拥有玛丽亚,接下来的很多日子里他都不会拥有玛丽亚。没有玛丽亚的一天意味着残酷的空虚,面对如此的空虚,他才发现对她的依赖和他自己的孤独:他与一个他确信永远不会得到的女人之间无端发生着一场最紧密的结合。只要她看得到光明,他就活在黑暗中:这种状态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假如他想不惜代价地走出黑暗,摆脱她的引力,摆在他面前的除了麻木和困顿,还有什么哪怕是极为狭窄的出路呢?除非他天空中的这颗星辰就像任何爱情之火一样也突然熄灭。但是,雷蒙心中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却是一种疯狂的微情,这种微情无所不能、到死为止都可以一直不停地缔造其他的。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在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中,在那种恪尽职守的生活中,情欲被保存和浓缩起来。没有什么能让它消磨,没有风将它吹散,它聚积、淹滞、腐坏并毒害和侵蚀将它密封的那副活容器。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是故意问他“什么电车”的。他本想跟她说,在他的生命里,只有夹杂在脑袋困倦得东倒西歪、面孔上飞满煤灰的穷人们中间和她面对面坐着的那几分钟才是值得拥有的。电车里,一份报纸从谁沉重的手中滑落,那个没戴帽子的女人将报纸的小说版面朝电灯举起,嘴唇像祷告一般翕动着。雷雨的雨滴激起塔朗斯教堂后面小路上的尘土。一个骑自行车的工人,身子趴在车把上从他身旁骑过,肩上斜挎着帆布包,包里露出一个酒瓶。落满粉尘的枝叶就像讨水喝的手一样伸到栅栏外面。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医生,您知道什么时候能同时看到闪电和听到雷声吗?那么,我告诉您,在我身上快感和恶心混合在一起,它们就跟闪电和雷声一样在同时袭击我。对我来说,快感和恶心之间甚至没有时间差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雷蒙来得真不是时候,玛丽亚对他梦寐以求、因他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因为一时不习惯将内心无尽的动荡和引起这动荡情绪的人对上号而觉得别扭。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失望,可她的确是失望了:“您刚理过发?”这个问题就是她失望的明证。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头发剪短了,还闪闪发亮…她伸手去触摸他太阳穴上方一道苍白的疤痕。他回答说:“我八岁时,从秋千上掉下来摔的。”她看着他,努力将这个强壮却精瘦的高个儿小伙子和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痛苦、自己的饥饿乃至自己的看破红尘联系起来。曾因他而生的千万缕情丝中,为数不多依旧在她心头萦绕的多多少少都和这张紧张、涨红的脸蛋儿牵扯在一起。但是,他今天眼睛和额头上的某种表情却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那是胆小鬼想要决胜和懦夫决心行动时所表现出的狂热。然而,他也从未像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大利拉①和犹迪②的饰环在她脚踝那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连圣人都惧怕她的目光,犹如惧怕死神。雷蒙认为她什么背叛、什么伪装的事都做得出来。玛丽亚·克罗丝跟他说:“想来的时候随时来,我都在。”她噙着泪水,表情平静,送他到门口,甚至没有跟他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他走后,她来到弗朗索瓦床前坐下,就像怀抱一个熟睡的孩子一样拥抱苦痛。她感到宁静,然而那或许只是绝望而已。她不知道,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会从这里得到慰藉。不可能的,死人是无法予活人以慰藉的:我们面临苦难的深渊时苦苦向死人求助,可是他们的沉默、他们的无影无踪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这苦难的帮凶。①大利拉,圣经中的女性人物,被腓力斯丁王子们买通去探听参孙神力的机密并致其丧命。②犹迪,圣经中的女性人物,寡妇,以其美貌勾引并杀死了敌军统帅Holofernes。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他想到的是,衰老虽然没有侵蚀自己的身体,却已侵蚀了他的人生。听到女人们打听“这个大男孩儿是谁”时,他自然感到骄傲,可他也知道二十岁的小伙子们比女人们更敏锐,他们并不把雷蒙划入到他们这个转瞬即逝的年轻人群体当中。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有一天我似乎关上了一扇门,把所有出版社的地址与书目全都挡在外面。我对自己说,现在我可以写了。现在我可以给自己做一只瓶子了,就像那个古罗马老人置放在床边的那只一样,他不断地吻它,以致把瓶口都慢慢给磨蚀了。就这样,我,一个从来没有妹妹而且命中要丧失襁褓中的女儿的人,便动手为自己创造一个美丽而悲惨的小姑娘。
威廉·福克纳
婚姻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倘若真是有的话,人们自会发明出某样东西来取代它的。
威廉·福克纳
他已顺应潮流,成为实利主义者,仇恨和绝望有时又使他成为一个没有理性、不切实际的复仇狂和虐待狂。
威廉·福克纳
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们的痛苦都是由自己造成的。我们都认为是这个世界亏欠了我们,使我们没有能得到幸福;在我们得不到幸福时,我们就把责任怪在最靠近我们的那个人身上。
威廉·福克纳
谁有权利决定一个人是疯了呢还是没有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谁也不是百分之百疯狂,谁也不是百分之百正常,大多数人那么说,他也就那样了。好像事实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表现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对他抱的是什么看法。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好像有另一个自我,这另一个自我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正常和不正常,他怀着同情的恐惧与惊愕注视着这个人的正常和不正常的行径。
威廉·福克纳
过去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过去,过去就活在今天。
威廉·福克纳
有一次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想我是醒着的,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我感觉不到我身子下面的床,我想不起来我是什么,我想不起我叫什么名字;我甚至也想不起我是个姑娘,我连想都不会想了;我甚至也不会想我要醒来,也不记得和醒相对的是什么。我知道有什么东西经过,可是我连时间这件事儿也想不起来;接着我一下子就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那是风吹遍了我全身,好像是风来了,把我吹回到它来的地方,我没有被吹那房间里。
威廉·福克纳
时代改变了我们,但时代本身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同样的空气,同样的阳光,在这里面雪莱曾梦想在银色的世界中有不死的金子般的男子与女子,而年轻的济慈则写出了…难道我们当中竟出不了一个人,能写出美好、热情、哀伤的诗歌而不是令人失望和伤心的诗歌吗。
威廉·福克纳
谁有权利决定一个人是疯了呢还是没有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谁也不是百分之百疯狂,谁也不是百分之百正常,大多数人那么说,他也就那样了。好像事实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表现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对他抱的是什么看法。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好像有另一个自我,这另一个自我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正常和不正常,他怀着同情的恐惧与惊愕注视着这个人的正常和不正常的行径。
威廉·福克纳
无声、疲惫地重复着的疲惫的姿态:化为没有手在没有弦上拨动的古老的振响的回声:夕阳西下时我们凝成了狂妄的姿态,玩偶们僵死的姿态。
威廉·福克纳
她看着我。我能感觉出她的眼光的意思。好像她用眼光在推我。我在别的女人那里看到过这种眼光。看到过她们把怀着同情与怜悯真心来帮助的人从房间里赶出去,却厮守着那些没有出息的畜生,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她们无非是做苦工的牛和马而已。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超过人能了解的爱吧。那是一种自尊心,一种想掩盖那种悲惨的裸露状态的狂热欲望,我们就是赤身来到这个世界的,也是赤身进入手术间的,又是固执,狂热的赤身回进土地的。
威廉·福克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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